本帖最后由 KunaKile 于 2021-1-17 14:38 编辑
我与我们年纪相仿,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。现在,我们必须选出一位牺牲者,把他送到那座祭坛上。神明向我们保证,我们将会在这次战争中幸存。
从楼下传来了细碎的声响,似乎是玻璃渣被踩碎的动静。水泥台阶不像木台阶那样能够告诉我们那些东西走到了哪里,但我清楚,门外现在站着什么东西。
它们像是在催促我们快点选出祭品。开始只是在门外晃荡,做些琐碎的脚步声;紧接着它们开始猛烈地撞击木门,脆弱的木门开始脱落细小的木屑,门闩也快挣脱。而在三分钟的恐怖之后,一切又归于平静,外面也不再有脚步声了。
我探出头去,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任何人的身影,仿佛它们从未出现一样,就连地上堆积的尘埃都与之前没有任何差异。
我知道他们现在在悄悄议论什么,那些扎人的恶意令我无比恶心。当他们悄悄走到我的身后,我先一步踏出了房间,在他们的惊愕与混乱中走下台阶。
我不再能听见他们的声音,楼上的窗户里也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。或许他们现在都缩在角落发抖,也可能谁都不以为然。但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,我只需要跟着猫头鹰到达祭坛,一切都会结束的。
一切都是这样的新鲜,就好像我从未出生那般陌生。树梢上结着夜莺与麻雀,下水道里溢出难以忍受的腥臭;水泥路面上嵌着一些肮脏的叫不出名字的器官,还未干涸的殷红血渍徒劳地阻遏着每一步。猫头鹰就停在我的肩头,一旦我走失在迷雾里,它就会飞起来领着我;但倘若我刻意走错了方向,它就会用锋利的爪子挠破肩膀上的皮肤。
鲜血已经从我的肩膀顺着手臂滴在地上,像极了暗红色的污垢。从那些开在污秽的土壤上的百合花里逸散出灰黑色的烟尘。视线渐渐被这些尘埃填满,远方黯淡的月愈加朦胧;好像被掐住了咽喉似的难以呼吸,最后的记忆是猫头鹰的嘲笑声……
他离开房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但一切都没有好转。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去祭坛,但猫头鹰向我们保证会看好他,而我们除了信任它之外,别无他法。
从窗户里只能看见那些纷飞的灰烬与腾起的硝烟,楼底下的地板上趴着很多诡异的肉堆。这都和我所知道的“战争”有几分相像,但我只从故事书里读到过,从未亲身经历,更没有人告诉过我这就是战争。但不论战争与否,现在我们的处境都仍然困顿。既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,也要面临粮食和水的短缺,我不知道我们还能这样撑多久,但大家的精神应该都快要到极限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,升温的焦虑与恐慌开始弥漫。大家心惊胆战的样子令我坐立难安,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。房间外面可能就有它们在候着,也可能下一刻它们就会冲进来,而我们却连自己究竟在恐惧些什么都无法分辨,只是为恐惧而恐惧着。
我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气氛了。这些肮脏的空气里满是他们的懦弱与蠢笨。倘若他已经到达了祭坛,那我们都不会有事;但倘若他途中逃走了,那我们接下来必须再选一个人。而这个人,为什么不能是我呢?
屋外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新鲜,就好像我从未出生那般陌生。树梢上结着黄鹂与鹦鹉,巷子里溢出难以忍受的腥臭;水泥路面上嵌着一些不祥而诡异的记号,还未干涸的殷红血渍徒劳地阻遏着每一步。猫头鹰就停在我的肩头,一旦我走失在迷雾里,它就会飞起来领着我;但倘若我刻意走错了方向,它就会用锋利的爪子挠破肩膀上的皮肤。
鲜血已经从我的肩膀顺着手臂滴在地上,像极了暗红色的污垢。从那些开在污秽的土壤上的月季花里逸散出灰黑色的烟尘。视线渐渐被这些尘埃填满,远方黯淡的月愈加朦胧;好像被掐住了咽喉似的难以呼吸,最后的记忆是猫头鹰的嘲笑声……
倘若我跟着他一起走,现在大家是不是都得救了呢?自责的情绪在口中以苦涩的形式蔓延。大家都在议论,会不会是他们两个在途中逃跑了,可猫头鹰明明向我们保证过,绝对会看好他的。那难道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吗?第三只猫头鹰什么也不肯告诉我,但它或许真的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吧。它就驻在窗台上,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,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么。但已经半天时间过去了,什么也没有发生。我打算出去看看情况,哪怕只有一个也好,我也想找到他们,否则,大家都会……
堆满灰尘的扶手、到处都是玻璃渣和倒塌的木板的一楼,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,好像从未有人下过楼似的。一无所有的一楼既不像是用以住人的样式,也看不出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,空荡而拥挤,令我无处落脚。我只能踢到那些相互倚靠的木板,踩着它们来到了门前,可它的把手上还堆积着会灰尘。也许他们是从窗户出去的,我只期望敞开的窗户能为我的想法作证。
屋外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新鲜,就好像我从未出生那般陌生。树梢上结着猫头鹰与秃鹫,身后的屋子里溢出难以忍受的腥臭;水泥路面上嵌着一些在阳光照耀下变得耀眼的宝石,还未干涸的殷红血渍徒劳地阻遏着每一步。猫头鹰就停在我的肩头,一旦我走失在迷雾里,它就会飞起来领着我;但倘若我刻意走错了方向,它就会用锋利的爪子挠破肩膀上的皮肤。
鲜血已经从我的肩膀顺着手臂滴在地上,像极了暗红色的污垢。从那些开在污秽的土壤上的昙花里逸散出灰黑色的烟尘。视线渐渐被这些尘埃填满,远方黯淡的太阳愈加朦胧;好像被掐住了咽喉似的难以呼吸,最后的记忆是猫头鹰的嘲笑声……
衍生而交融在颅内,精神与我们失踪。我登上那段短暂而虚伪的水泥阶梯,它会否逐渐蜕变为青铜甚至黄金。尘埃在胸腔里翻滚沸腾,鼻息滚烫而浑浊。我们都在攀登那座祭坛,但却忘了谁予我们保证。
从猩红的臭气中逃进这栋废墟,我们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就好像门内有着它们在晃荡,可我们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们。我们甚至连它们究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。哪怕它们是长着鱼头和羊腿的鬣狗,抑或是有着畸形的婴儿脑袋,那都比一无所知要好得太多,可我们就是一无所知。
我们想要进去,但它们抵住房门,直到外面的花海开始盛放。那些剧毒的余烬点燃了我们,从我的内脏开始焚毁皮囊。惊惧让我们开始撞击房门,可根本毫无意义。神向我们保证,只要我们到达了祭坛,一切都会好。可现在,我们却被堵在了祭坛外,距离它只有一步之遥。
我的同伴们四处奔逃,它们渐渐放弃了抵达祭坛的任务,冲向了猩红的迷雾。我看着它们慢慢焦黑,最后灰飞烟灭,只是无能为力地杵在原地。
屋内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,可我们却不被允许进入。那群猫头鹰的嘲笑声透过木门激怒着我们,而我们只能看着自己慢慢消失。视线渐渐被这些尘埃填满,窗外投进的阳光愈加刺眼;好像被掐住了咽喉似的难以呼吸,最后的记忆是猫头鹰的嘲笑声……
风暴就快到了,那群猫头鹰全都从窗户飞走了。灰烬与尘埃开始向着一个方向汇聚,空气开始粘稠。它们告诉我,当风暴离去之后,它们还会回来,所以不要把窗户关上。我们照做了,它们飞走了。
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了,猫头鹰什么时候会回来呢
……
像是创作思路一样的东西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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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感觉不太好写,题图里的上楼梯场景,尽管能想到一些东西,但对我来说其实不太够。于是做了些许的拓展。
我本打算写关于战争的题材的,最开始是想写“战争使得孩子们的精神开始错乱,变得盲信和疯狂”,我觉得那应该很有意思。但写着写着,发现也许还有另外一种思路,于是一改战争的设定,变成了现在您所看到的这副模样。
一个人在上楼梯-----我在上楼梯-----我们曾上楼梯-----它上楼梯-----它们上了楼梯
于是改一下大概就是这种思路,我、我们、它们,甚至还有猫头鹰之间的矛盾,其实是一种自我与自我的矛盾(我是想写成这样的)。以及对于全然的未知和盲目的勇敢,包括那些不合理的遭遇和不被认同的伤害,我在试图让这些东西变得平常且普通。
倘若这只是一件非常非常普通的事情,那就不该受到责备。
就好比猫头鹰无论如何都会抓破我的脖颈,那只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的话,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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