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夤夜剑光
不知道是由于浮云或是月相，整个世界都被泼上了墨水，耐心地涂抹在每一个连光都无法触及的角落。没有什么能施舍些许照明，以揭露藏在暗处的那些乔装打扮了的肮脏的东西。
这个夜晚实在太宽容了，以至于不提任何条件就容下所有的罪恶。
我辗转难眠，脑中一幕幕上映着即兴创作的剧场，死寂和黑暗都掩不住的情感代替我本人在房中踱步。
每当我翻身的时候，压着的木床都会发出“吱嘎”的声音，这时我都会因此突然冻结住自己，刺耳细听，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一片幽寂，再又松下身心来。冷汗一遍遍冲刷我的身体，心脏在这绝妙的气氛下欢跳。
床边躺着一把长剑，Robin的长剑，经过精心打磨，擦洗抛光，它已经如一位勇士一般夺目，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杂念。落到我手里真是糟蹋。
上铺的床距天花板极近，在上面蹲着抬头都能碰到顶。遇到紧急情况动作还能灵活么？我想。
不过在上面会安全些吧？……说不定还能出其不意扑下再来一个华丽的飞刺呢——不过这倒是常在小说里出现，在这里能行么？想着，我瞄了瞄下面，有种脊骨隐隐作痛的感觉。
说是难以入睡，其实也快困死了啊，紧张了半夜了……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，好睡个觉。
可我还是使劲瞪着眼睛，谁也不知道明早会不会有一具被插得千疮百孔的尸体挂在这里……到时候眼睛都瞪不起来了吧？
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异响，我一惊，忙用右手摸剑，却被锋利的剑沿划破了手指——这才用鲜血换来了剑柄的准确位置，于是握着，侧过身子，提着剑，深呼吸，侧耳细听。
——仍是一片死寂。风都不知何时停了。
——声音却又骤然响起，我一个激灵忙爬起来，大甩开手臂试图挥舞利刃——却在我意识到那是某个人的呼噜声之前，“砰”地一声脑袋撞在了天花板。这一撞算是把我给撞清醒了，于是我很快就理解到我已经失去了重心，头便朝下脱离床滑向地面，我乱抓一通也只是抓住了被子。一记闷响。
我仰面倒在地上，脊骨隐隐作痛，直想哭又想笑。
扭头瞅了瞅窗口，光线随火把的苗儿抖动，光影或轻微或剧烈地变幻，算是施舍了些光芒入了我的房间。
起风了？
我挣扎着爬了起来，疲惫与疼痛在皮肉里溢了出来，又渗入了骨子里头。关节像被灌了药一般地酸痹麻痛。好不容易勉强站了起来，却又不得不弯下腰去捡拾那把剑。
我小心地打开装备箱，但还是发出了贯彻宿舍的老朽木声。我从中选出一把比较轻的手枪别在腰上，并确保顺手就能把它抽出来——尽管敌人就算在我面前我都未必有准头——不过算是感到安心多了。我又取出一个头盔盖在脑袋上。
然后？
我轻推开门，木门发出的声音似乎没有惊动什么。
微风像箭一般划开了我的脸庞。
——不，在烛光下闪烁纷飞，被映得橙红，如在空中旋转的精灵一般的——那就是箭！
我的脑袋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左边是什么种类的毒蛇，可却没意识到往后一退便是最好的避险方案……冲动之下我向右拐去，借手推动墙壁把身体妥妥地纠正对向过道尽头，握着剑狂奔，不顾一切。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，我都仍未来得及将伛偻着的身体挺直便奔了出去，开始脸都差点擦到了地面——不过看起来这救了我一命，一支箭越过刺在了栏杆上的支撑柱上。
更多的拉弦声，合计大约有五六支箭拼命地追赶着我，可惜的是都或上或下地没击中，嵌入走廊上的各个方位。
我的呼吸还没跟上脚步，景象有些发黑。
突然脚被什么东西绊到了，身体立刻便在惯性的眷顾下向前倾倒……脸朝下跌在了地上，并狠狠地往前划了几米，脸和手臂上留下了血的痕迹。在我趴定下来之前，小腿肚上传来一阵剧痛，一支箭妥妥得钉在了上面。我无意朝前一瞄，走廊上已经陈了四五具尸体，我也大致了解到了是什么玩意儿绊倒我了。
被钉在这儿我也不敢乱动，只能默默等死。
“低头！——”叫喊声是从前方走廊尽头传来，一扇门被踢了开来，带着一条霸气的向门外的探出来的腿。随即一根筒子从里面探了出来，随着几乎能把人耳膜刺破的声音，一道弹轨笔直地沿走廊划过，不消眨眼功夫准确地刺入了另一端的尽头。
爆炸各种绚烂，连酷哥都未必能忍住诱惑，我自然也捂住耳朵尽全力扭过头去。看那向外迸射的火苗，漫天的尘雾，被爆炸冲击弹开的碎片。随之，（尽头是与走廊分离的部分，是一个楼梯间）上面一层楼的墙体都下滑，整个落在了其上，坍塌下来又是一阵清爽。估计炸不死的都被砸死了。
急促的脚步声向我奔来，我弯起身子探到了那拇指粗的棒子上，忍着撕裂的快感拔了出来，用双手和一条腿拖着身体挪到了边上靠着，人群便从我面前跃过。我独捂着腿，痛得想哭又哭不出来。
“拿着。”熟悉的声音。我抬起头来，像是事先练习过似的举起手就接住了那瓶冷冰冰的东西。我也省得观察这是哪个牌子的毒药了，拔开塞子抬头就灌了进去。
“你能不能别那么衰，我还期望你能跑出来我们再动手的……”
重生般的力量助我站了起来，我才有力气抖着喘起了气。“怎么是你？……”
他伸了只手扶了扶我：“为什么不能是我？”
“我还以为……”
“你脑残么……当我真的同性恋啊，知道的肯定不止你一个……”
“那你干嘛……就找我一个……”我尽力保持说话，这药水让我昏昏欲睡。
“因为就只有你会陪我钓鱼啊……”
“我去……，那干嘛……你们不叫上我……还害我中了一箭……，爽死了……”
“这个问题啊……不好意思，因为我觉得你会是个优秀的诱饵……”
“你妈……”我淡淡骂了一句，垂下头来，这样子脑袋舒服一点。
“我说……”他正准备又啰嗦些什么，突然枪声暴响，火舌从废墟中突了出来，围在那里的一排人应声倒地，其他人立刻举枪对着烟雾中莫名的敌人扫射，但很快都倒下了。
“妈的这都死不了……”他拿出一把闪亮的小手斧，反手握着又从背后端出来一把长管的枪，我也没注意那是什么种类的枪。他掺入人群，消失在了喧嚣之中。
我也一声不吭，转过身来，逆着人流扶着墙缓缓地走离现场，尽管那种神奇的药水已经治愈了我的伤口，但那种玩意儿总还有些东西是治不愈的……比如疲惫，比如……
赶着去送死的人们一个又一个擦过撞过我的肩膀。我低着头，试着清空一切……太累了……累得我喘不过气来。谁能举着枪把一世呢？
震耳欲聋的喧嚣绝尘而过，无事于前，后亦……
那些煽动着翅膀的蝙蝠走着舞步划过，锐利的爪子立在其间，包围了宿舍。
我看清楚了，那是锐利得让人心寒的，亮而夺月的，象征着战斗和鲜血的凡间信物。
——还有被磨得油光锃亮的，借火炬光芒之起而现形的手持式微型火箭筒。
够了……
我再次被震到了地上，不知道是因为那些杂着碳黑色颗粒的滚动着的焰魔还是因为……
我抬起头来，一张脸夸张地扭曲着，双目里装着的是比那些焰魔更炽烈的怒火。
“你这是往哪走！？”
整栋楼动荡不安，我烧了点力气才爬了起来，继续走，不管那家伙是谁，要做什么。
我的手被猛地拽住，估计也没被施多少力气就把我拉住了。
“我跟你说话呢！”
妈的我去哪关你叉事！
我固执地向前跨步，但脚一直打滑，不能移动分毫。
“你他妈听见了没！？”他喊这句话时伴着又一声爆炸。周围的喧嚣杂乱无章。
他一施力，我便往后倒了下来，脊骨再次和地板相擦。
够了！
我脚一撑便弹了起来，握死本应无力的拳头扑了上去，却被一推推开了，再次摔到地上。我再试，他就再推。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怒气。
今晚我就是不怕你了！
我再次跳了起来，拳头直指他那傲气的脑袋，这次就算是大象都挡不住了，我想。但是，这只大象却抬手就把我的手腕给握住了，并狠狠地一扭。我拼命反抗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——愤怒到想把这个王八蛋杀掉！
但是直到我看到那块黑色的金属被掏出来之后，一切都息止了。
他停了几秒，叹了口气，骂骂咧咧地走开了，我在枪口下冒出的冷汗铺满了我的脸。主要也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我认了出来——Morlan。
楼都要塌了，我跌跌撞撞地走开了，越过栏杆离开了战场，在树林中看来的新兵宿舍火光冲天。我深深地叹了口气，扶了扶我混乱而疼痛的脑袋。
本章完 字数：3050真的非常抱歉，现在才更新……因为昨天下午我才放假……才有空来码……急匆匆码出来了……所以瑕疵甚多欢迎挑骨头……
哦，关于本章的名字……其实有点不大合适……不过我是在为某优秀的我的榜样作品致敬，看过该作品译林译本的应该猜得出来……
我先休息几天……接下来我会用我最快的速度更新的……敬请期待
此外，金币人气就不甚奢求了，至少给个评价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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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抢沙发）？ 
我又来逛来着， = = 难得一见的更新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