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渣男仍摸着胡子,不耐烦地叫道:“怎么还有干扰?那两个家伙处理得太慢了吧?!”
格里斯点点头,看向天花板。他忽然伸出左手猛地一拍桌子。紧接着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花板——
上面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。构成天花板的褐色铁板像是被点燃的纸片,边缘变得焦黑,烈焰从铁板上方掠过,而一个人影在铁板的燃烧与崩散中出现,那些坠到地面上的铁板突然浮起,旋转在那个人影身旁。人影手中倏忽飞出二件褐色的物事,胡渣男伸手接住一看,乃是两个木雕。
“阁下的防卫,不大好。”那个人缓缓开口,单片眼镜下的银色眼瞳发散出寒光。并抓起自己的白色披风,指了指后面印着的一个希腊字母——ε(埃普西隆)。
最近的袭击有些频繁啊。格里斯叹了口气,手中蓦地出现一把长剑。那人嗤笑一声,换了个姿势站着。笑声刚刚收尾,他便感到脖颈处充溢着一阵金属的寒意。速度这么快么......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。
“埃普西隆啊.....好久不见。”格里斯握着长剑,打量着来者的脸。实际上他并没有见过埃普西隆,只是偶有耳闻。在那些传闻中,埃普西隆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杀手——他的法术能够将人的灵魂拘禁在木雕里。然而格里斯不以为意——他游荡于世间,见过各式法术,这种拘禁灵魂的把戏,也见多了。今天埃普西隆本尊撞上枪口,正好见识下所谓的拘禁灵魂。
顾离也在看着那人的脸。有些脸熟啊,那单片眼镜很像是——戈耿谷戴过的那枚。
“阁下说的是啊。”那人笑着对格里斯说,伸出左手碰了碰长剑,却又触电般缩了回去。
顾离没有注意他的动作,只是听到了那人有些沙哑的嗓音,和记忆中戈耿谷的嗓音,缓缓重叠。他想去问那人,但他看见即墨已走上前去了。
“戈耿谷·巴卑勃是么。”语气平淡。
那人点点头,摊开双手耸耸肩,大概是想表达:那又怎样呢。
胡渣男抖了抖眉毛,对于巴卑勃家族,他了解颇深,因为他的祖父曾是巴卑勃家族里的一名随从,后来这个家族败落了,他祖父便带着那个家族的一些家产溜了。只是最近听闻这个家族的后代净干些鸡鸣狗盗杀人放火之事,只剩下一个颇有出息的符文师,名为戈耿谷。没想到......这仅有的一位“有出息”的人却是传闻中可怖的杀手。
埃普西隆——或者说戈耿谷慢慢蹲下,抖了抖白色披风说:“父亲叫我提防一个脖颈上有大伤口的人,原来就是你?”
格里斯愣了愣,停顿了几秒后,左手颤抖着摸着自己的脖子,缓缓收起了剑。
自己怎么都忘了这道伤了......
戈耿谷耸耸肩,仰面说:“现在组织只剩我一个啦,要不就摊牌好咯。”接着伸了伸左腿,换了个姿势坐下。
只剩一个人了?就是说其他成员都死了么?格里斯环视身后的几名成员,都好好的,看来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“救生圈”装置。真是太好了。
胡渣男走上前去,蹲下道:“摊牌?那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。”
戈耿谷点了点头。几个成员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立刻凑过来想听点情报。
“其实啊,我们这个组织——”戈耿谷缓缓站起身,摇摇晃晃,抖了抖袖子。
几个成员聚精会神地听着,但胡渣男悄悄退了几步。
戈耿谷突然抖了抖袖子,手中倏地飞出符纸,贴在那几个成员身上。很快,几道绿光从符纸中飞出,像碧色的巨蟒,钻入别在戈耿谷腰间的5个木雕中。而那几位成员的躯体也随之倒下。
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,格里斯的长剑逼了过来。刀剑独有的寒意很快抵达了脖颈,巨大的痛楚瞬间爆发出来。
“拘禁灵魂?”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幽幽响起,“和刀剑比之如何?”
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被抽离,像是从一个巨大的躯壳中挣脱出来,接着又被吸入了一个无边的黑暗。
这就是对他的报应吗?背叛了朋友,背叛了很多,加入了那个不该加入的组织,又背叛了组织里的所有人。
他得到了什么?表面上微笑,暗地里擦刀,最后割伤了自己。真是......自食其果啊。
格里斯耸了耸肩,轻笑着着看向地上已没有声息的戈耿谷,用手擦了擦长剑,支在地上,说,该走了。